我六岁那年冬天,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,他们带着我去办离婚手续。呼啸的北风夹着雪花,我冻得瑟瑟发抖,法院的女干警抱起我,劝父母看在孩子份上慎重考虑,可他们还是分道扬镳了:我由妈妈抚养,爸爸每月给五元生活费;一岁多的妹妹由爸爸抚养。
妹妹才呀呀学语,妈妈把妹妹带在身边;却把我留给了爸爸,其实是奶奶在带。好多次妈妈带着妹妹路过奶奶家,我不知从哪里跑出来,抱着妈妈的腿哇哇大哭:我的妈妈呀,你怎么不要我了……妈妈也眼泪哗哗……而且我还常常跑回外婆家去找妈妈!手心手背都是肉,妈妈望着我和妹妹心如刀绞:她没有工作,靠做临时工维持生活,实在养不了两个孩子,只好把不谙世事的妹妹送回了奶奶家。
于是我们姐妹俩在不同的家庭、不同的环境成长。
后来妈妈再婚了,继父是大学毕业生,是单位的业务骨干。上小学的时候,妈妈和继父把我从外婆家接到身边。继父有个女儿,比我小四岁;我八岁的时候,妈妈又生了个弟弟。我们五口之家虽然过得拮据,却也温暖。我沐浴着传统文化长大。经历了下岗,做过临时工,卖过百货,卖过种子,还北漂了三四年。却使我坚强而乐观,对生活充满着信心。
时光进入21世纪,老公的兄弟夫妻,早年在广东打工,通过吃苦耐劳,逐渐成为物流公司老板。他们帮助我们在物流公司经营了车,每年有点儿收入,渐渐我们有了积蓄。
爸爸也再婚了,又生了个小妹妹。后妈对奶奶和妹妹都不好,于是奶奶带着妹妹和幺姑住在一起。幺姑一家做服装生意。
妹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,外婆牵着她的手去报名;上中学的时候,妈妈带着她去学校。高中毕业以后,妹妹没有考上大学,爸爸说上学的机会只有一次,让她在家带妹妹。妈妈气愤地找爸爸理论,而且和继父商量着送妹妹上了委培大学。大学毕业后,正在安排妹妹工作时,继父因车祸去世,继父家的大伯落实了妹妹的工作。妹妹生儿子的时候,妈妈接她回家做月子,想好好照顾外孙。最后因不堪忍受幺姑的挑剔,没有带小外孙,妈妈至今念叨这件事。
我北漂的时候,老公帮我调动了工作。于是在汶川地震四天前,我回到亲人身边。妹妹的儿子六岁多了,我发现妹妹老是吃饭时吼他,以至于孩子总是流着泪,这对肠胃非常不好。于是我跟妹妹说了N次,她至今依然没改变。我心疼年幼的侄儿,带着他学骑自行车,带他去拥抱大自然。久而久之,我发现孩子越来越依赖我,我怕疏远了妹妹的母子情,就很少带孩子了。
我北漂期间,妈妈和小姨在妹妹建议下,在她工作的银行,购买了几万元的基金。由于最近几年一直亏损,好几次妈妈想赎回,妹妹都劝她等等。去年由于弟弟的公司需要,妈妈在亏损两万多的情况下,赎回了基金,为这事妹妹疏远了妈妈,连每年春节给妈妈的一千元也取消了。
妈妈和妹妹的生日是同一天,我们姐妹俩住在同一小区,妈妈也和我住在一起。可是妹妹一年都难得过来看望妈妈一次,我也无能为力。
我总是想起《唐山大地震》中,姐姐的养父劝她去找亲人那句话:亲人终究是亲人!我的妈妈都快70了,妹妹也41岁了,可遗憾的是母女姐妹形同陌路。
人生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遗憾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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