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看点】二哥(小说)

笔名情感语录2022-04-26 11:00:080

二哥是一个普通的装卸工,一直在粮管所装卸粮食。二哥也是一位农民,乡下还有三亩水稻田,如果粮管所清闲的时候,二哥便回到乡下,打理他的三亩水稻田。

二哥在装卸队里,年龄排行老二,是公认的队长,所以,大伙都叫他二哥。二哥就是吐口唾沫,砸在地上也有个坑。二哥一直不苟言笑,说话从来说一不二,凡是他答应的事,都会认真办好。装卸队里,没人不听二哥的话。但是,二哥不愿做的事,任何人也强迫不了。二哥会严词拒绝,为了生活,二哥干活从不偷懒,他会带头吃苦,干最累最苦的活。二哥最引人注意的是,他的眼神特别犀利,能震慑人心。无论是队友,还是粮管所的干部,见到二哥都会敬重三分。二哥最喜爱抽烟,装卸的时候,常叼着一根烟,空闲的时候,也叼着香烟,二哥烟瘾很大,一天抽两包。露出牙齿的时候,都能看到牙齿上的黑斑。

每次,粮管所要调粮食的时候,所长便吩咐手下说,张会计,明天要装卸粮食了,赶紧送两条好烟给二哥,让他吃点苦,把装卸工作如期完成。张会计会屁颠屁颠,把两条烟夹在腋下,送到二哥家里。并传达所长的用意说,二哥,这是所长的一点心意,望你笑纳。二哥也爽快,接过香烟,便对张会计说,请所长放心吧,我们会如期完成装卸工作的。

这天,所长接到局里通知,必须在一星期内,把库存小麦都调空,要准备夏粮收购工作。张会计接到所长的电话,便去超市买了两条烟,按老规矩,把烟送到二哥家里。张会计对二哥说道,二哥,这次任务重,时间紧,还请你费心了。二哥接过两条烟,郑重地说道,张会计,你告诉所长,我们决定在一星期内,保证完成任务。

二哥说到做到,当晚,便电话联系了每个工人,要求他们,早上早点开工,晚上迟点休息。当电话联系到金龙的时候,金龙有些不乐意了,反驳道,就算公务员加班也有加班工资呀,更何况我们卖苦力的,超出八小时,都算加班,而且。必须要兑现加班工资,否则,我们罢工。二哥一听金龙的意图,便劝说道,金龙,超出八小时,你要加班工资,我也赞成,但我们也得先把工作做好,要在期限内完成任务,到结算工钱时,我们必须提出来,如果,所长过河拆桥,不答应,下次,我们就坚决先谈判,后工作。

金龙见二哥言之有理,便严肃地回答道,二哥,这次,我听你的,如果所长不答应加工资,下次,就别怪我们拖延工期。二哥见金龙态度坚决,便爽快地答道,行,我们先礼后兵。这次,从开工到结束,只用了五天时间,就把粮库的陈粮调空了。为此,所长得到了粮食局领导的赞扬。而所长更大方,每天超出的加班时间,都兑现了加班工资。最后一天,并宴请了装卸队的所有员工,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。

这次,每个工人都拿到了高额的血汗钱。纷纷欣喜若狂,都说,虽然苦点累点,却能挣到不少钱呢。而这一消息不胫而走,被当地的混混阿三知道了,阿三竟眼谗这份血汗钱,于是,怂恿当地村民说,粮管所的装卸活,应该让当地村民来干,我们应该把二哥的装卸队赶走,由我们村民来挣这份工资。二哥的装卸队都是外村人,不应该成立在我们粮管所里。于是,阿三说服了其他小混混,把一帮不知实情的村民也说动了,跟在阿三身后,要去找所长说理。

在粮管所所长办公室,里面挤满了当地村民,都纷纷扬言要把二哥装卸队辞退,由阿三装卸队顶替上去。这时,阿三趁机说道,我们强烈要求,当地粮管所的装卸工作,由当地村民来干,必须把二哥装卸队辞退。所长却面露难色,吞吞吐吐地说道,各位村民,二哥装卸队已经干了多年,而且,工作很出色,我们没有理由辞退他们呀。

二哥嘴里叼着香烟,每吸一口烟,都从两鼻孔里喷出。仿佛想说的话,都从鼻孔眼里流露出来。二哥吸完最后一口烟,一口唾沫,把烟蒂吐在了水泥地上,并用脚底狠狠踩灭了烟蒂。这时,二哥发话了,亮着嗓门喊道,阿三,你不是要当装卸工吗?我们可以来比试一下。二哥又叼了一根烟在嘴里,并用打火机点燃,走到阿三面前,缓和地说道,我俩比比十分钟内,能装多少包小麦在车上,看谁装得多,多者为胜方。阿三毫不示弱,脱口而出,比就比,我要装得比你多,你得滚蛋。二哥一口唾沫,把烟蒂吐在地上,又狠狠踩灭了烟蒂。

阿三却用手挡住了二哥,说道,二哥,别急嘛,我先来。说完,展开双臂,一下抱住一麻袋小麦,慢慢直起腰,以最快的速度走上跳板,并安全把小麦包放在车上。当阿三抱住第五包小麦时,额头有豆大的汗珠跌落,嘴里已是气喘吁吁,动作也慢了下来,可见阿三已筋疲力尽了,当十分钟响起的时候,阿三一共搬了六包小麦到车上。

二哥看得清楚,这阿三臂力过人,能用双臂连搬六包小麦,可见阿三力气不小,非等闲之辈。这次,轮到二哥来搬了,二哥吐了口唾沫在手心,搓了搓手掌,并叼着一支烟在嘴上,二哥不慌不忙,轻轻以半蹲的姿势,把一袋小麦扛在了背上,以巧力把重力分散到各肢体,二哥轻而易举扛到了车上。接着,一包,两包,一直扛完十包,此时,十分钟也到了。最终,二哥以超出四包的成绩,战胜了阿三。此时,阿三像泄了气的皮球,瘫坐在地上,用衣袖不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。二哥走近阿三,把烟蒂吐在地上,大声喊道,阿三,还想比什么?你尽管说。阿三不死心,连忙说道,我俩再比比卸包,看谁的速度快?谁卸得包数多?二哥点燃一根烟,叼在嘴上,说道,这次,我先来,说完,二哥又用背扛,在十分钟内,共卸下十三个小麦包。阿三看着二哥轻轻松松的样子,便咬咬牙,跳上货车,以最快的速度,往下搬运。当搬到第五包时,一不小心,一个踉跄,从跳板最高处,人和包一起摔倒下来。说是迟,那时快,二哥以最快的速度,接住摔下来的阿三,阿三满脸通红,羞愧难当,心想,多亏二哥出手相救,不然,定会摔断胳膊和腿。阿三低头服输。感到二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,自己仿佛渺小很多,于是,向几个混混一招手,嘴里挤出一个字,走,说完,默默走开了。这时,二哥装卸队的工人都欢呼雀跃,都为二哥的壮举高声喝彩。

这时,二哥在装卸队里的形象更高大了。这天傍晚,二哥装完最后一辆车,便在水龙头上,洗了一把脸,就骑上电动车向家奔去。刚骑出粮管所大门,二哥便看见正前方,有一叠红色的纸在风中抖动着,二哥走近一看,原来是一叠百元大钞,二哥放好电动车。捡起百元大钞,估计有一万五千元。二哥心想,这肯定是卖粮食的人把钱弄丢了,这钱也是农民的血汗钱,丢钱的人要急疯了,肯定会原路找回来,二哥便点燃一根烟,站在风口等待着失主。二哥接二连三,连抽了五六根烟。失主始终没有出现,当二哥把烟蒂吐掉,正要骑车赶回家时,路前方,有个中年妇女在路边寻找着什么,神色很着急,正向二哥这边寻来。二哥又点然一根烟,大声喊道,喂,妹子。你在找什么呀?这时,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,大哥,我把卖稻子的钱弄丢了,有一万五千元呢,这钱等着急用,我老公等钱做手术呢,这可是救命钱呀。这时,二哥又吐掉烟蒂,认真说道,妹子,确定是一万五千元吗?中年妇女答道,就是一万五千元,我可要急死了。二哥把手一扬,指着手上的钱说道,大妹子,这钱被我捡到了。这时,中年妇女忘记了哭声,露出了笑容,激动地说道,对,对。就是这笔钱,一万五千元。我老公可有救了,太谢谢大哥了,你真是个恩人呢。说完,就要跪下磕头了,二哥却一把扶起中年妇女,安慰道,找到钱就好,回去给你老公交手术费吧,说完,又点燃一根烟,并骑上电动车回家了。

当新农村建设遍布每个村时,农民的田,大多承包给林园种植风景树了。二哥的田也不例外,以每亩一年七百元的租金,租给了林园。因为,几亩田种粮食费神费力,一年到头还挣不到几个钱,租给林园,一年直接获利二千多元呢,所以,大多数农民把田租了出去。

然而,当林园公司派推土机去推田的时候,却遭到老家大叔大妈们的反对。说二哥家的田,正好是祖坟的龙脉,如果推田,肯定会惊动龙身,从而,要降下大祸给全村人。这时,年龄最长的大伯叫旺伯,旺伯便打电话给二哥,说二哥呀,你家的田千万不能推呀,动了土,就坏风水了,全村人会遭殃的。

这时,二哥点燃一根烟,叼在嘴上,骑上电动车,就回老家了。二哥骑到村口,远远就看到一帮村民,在他田里指手画脚。二哥吐掉嘴里的烟蒂,大步流星走到田里。这时候,旺伯举着拐杖,对二哥说道,小子,你的田可是龙脉之身,不可用推土机动土啊,会坏了我们村的风水,会招来大灾大难的。

二哥又点燃一根烟,对旺伯说道,旺伯,这田是我家的,你非得说是龙身。如果是你家田,你相信是龙身吗?旺伯听完二哥的反驳。声音开始抖颤了,拐杖也抖了起来,嘶哑着喉咙说道,小子,你还不相信。你田里的土就是不能动,动了会死人的。说完,旺伯嘴里叽哩咕噜念了一遍咒语,接着,旺伯让村民站成一排。挡在了推土机前面,驾驶员只好把推土机退出田外。二哥见这群人无理取闹,又吐掉烟蒂,大声喝斥道,你们这是在犯罪,谁让你们阻止新农村建设,都什么年代了,还信神弄鬼,你们再不让开,我可要报警了。

这时,二哥叼了一根烟,掏出手机,报了警。一根烟的功夫,警车开到二哥家田边,下来两位民警。二哥又点燃一根烟,说道,警察同志,你们来评评理,这田是我家的,他们竟抯挡推土机堆田,非说这田是龙脉,动了会坏风水,你们相信有这事吗?这时,两位民警劝说村民说,大家都回去吧,不可能坏风水的,都这年代了,还相信迷信,太可笑了,大伙散了吧,回家去吧。这时,旺伯却大声说道,给我盯住,大伙看紧点,千万别让推土机开进田里。民警见村民不依又饶,坚持挡在推土机前面。民警就对二哥说,二哥,今天这势头,就到此为止吧,总不能把全村人拘留吧。等过阵子,他们疏忽的时候,你再让推土机工作。二哥看见这伙人的态势,也无可奈何,二哥点燃一根烟,叼在嘴里,便骑车回去了。

半月后,林园领导打电话给二哥说,二哥,你们家的田已推平,是趁村民不注意的时候推平的。二哥听完,高兴地说道,好,好,推平就好了,这叫游击战术。

这天,张会计又上门了,并送来两条烟,对二哥说道,二哥,所长说。这次是从外地调粮食进来,你们不但要卸包,还得检测粮食水份,如有水份超标的粮食,一律退回。这次,你们要格外费心了。二哥急忙回答,张会计,你回去告诉所长说,我们一定严格认真地完成任务。说完,又点燃一根烟,叼在嘴上,望着张会计渐渐远去的背影。

张会计刚走,二哥嘴上的烟刚抽完一半,二哥竟毫无征兆地仰面倒下了,等家人把二哥送进医院,做了一系列检查后,医生确诊为肺癌晚期。这时,二哥躺在床上,挣扎着坐了起来,习惯性地要掏香烟,谁知,口袋都是空空的。二哥便问妻子荷花说道,荷花,给我买包烟来,我想抽。荷花忍不住,泪雨如下,心疼地说道,二哥呀二哥,你还想抽呀,医生已叮嘱了,千万不能抽烟了。二哥看着荷花的决定,失望地靠在床沿上。

一月后,二哥的病愈加严重了,已没力气走路了,天天躺在床上,手上还打着点滴,有时还不断咳嗽。这时,装卸队的金龙,带着队员来看望二哥了,都关心地问道,二哥,你要加油,好好休养身体,等身体好了,我们还指望你带队工作呢。二哥看着大伙,恨自己不能站起来,便眨着眼睛说道,我会回去的,和你们一道装卸粮食。

几天后,粮管所的所长和张会计来医院了。所长拉着二哥的手,无可奈何他说道,二哥,你可要挺住啊,我们都等着你归队呢。二哥也没烟抽了,但他最向往的还是抽烟。于是,奋力举手做了个抽烟的动作,张会计看出了他的心思,便递给他一支烟,亲切地说道,二哥,你实在想抽,你就抽支吧,抽支烟,病就好了。二哥已根本无力吸咽,只是叼在嘴上,闻着那股烟草的味道。这时,他仿佛来了精神,对所长保证道,所长,你放心,保证完成任务。

这时候,所长笑了,张会计也笑了,但眼里都噙着泪。

半月后,二哥终于走了,走得很安详。荷花说,二哥临终前说,他死后,要把骨灰葬在三亩田头,他上辈子做了装卸工,而下辈子要看好三亩田,要好好做个农民。

(编者注: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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